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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言的爱前（第1页）

特姆佩斯依旧深陷失去塞西莉娅的痛苦之中。他那因泪水而模糊的双眸却清晰地看见那道圣洁的白色身影在高空飘落，如同一片冰凉的羽毛，无助地坠向无底深渊。“塞西莉娅？”他声音低哑，似在喃喃自语，又好似向无垠的虚空发出悲怆的呼唤。电车之外，曾经向后倒流的建筑碎片在半空中交叠，意外地拼成一条通向高处的碎石阶梯。特姆佩斯随即奋力一跃，一块又一块残骸在逆转的时间洪流里掠过身侧。他数次在破碎的石块与扭曲的钢筋间辗转腾挪，最终来到了那坠落的白色身影近旁。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身着雪白婚纱、眼眸紧闭的塞西莉娅。她唇边仍留着浅浅的弧度，似在梦中微笑。特姆佩斯轻颤着双手，将她纤细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唯有这迟来的拥抱，似乎才能稍稍抚慰他心中翻涌不息的痛楚。记忆仿佛洪水般奔涌——第一次与塞西莉娅相遇时，他还是个大学生；那时的他们互相敌视，却意外开启了深藏内心的对话。她成为第一个肯倾听他心底秘密的人。此后，两人彼此依偎，度过无数飞快流逝的岁月：一起环游世界、一起打游戏，曾于斑驳的街头并肩漫步，掌心相扣。特姆佩斯曾以为，这世间的幸福已经被他稳稳握在手心。

然而，圣皇战争骤然降临，吉尔沃夫帝国也被席卷进浓厚的硝烟之中。为了争夺那象征无上权能的圣星冠，无数人纷至沓来，踏上终局之路。特姆佩斯眼睁睁看着塞西莉娅投身这场只有单程票的绝望之旅，却无力阻止；他无法拦住她与自己一同登上弹射舱，更无法劝她放弃那危险至极的灵武“时序之锁”。一切回忆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她无数次热切的告白，她在他面前不断死去，而他只能在无尽的轮回中一次次经历同样的绝望。

此刻，他的手轻轻搭在那扇门的把手上，门后是新一轮痛苦的入口。特姆佩斯犹豫了：若再次推门而入，他或许依旧只能见到同样的结局。他不禁想，就这样永远停留在这片超算空间里，是否能逃过那重复上演的悲剧？他缓缓垂下眼帘，手指抚过颈间的金项链，声音轻微颤抖：“妈妈，如果当初你能陪在我身边，或许我会成为更好的君王，而不是现在这般自卑与敏感……”无数次，他在内心追问：如果父亲曾经认可他，如果母亲当年没有离开，他是否会变得更加开朗与勇敢，不再被悲伤与自我怀疑束缚？可他清楚，一切过往已无法更改。既然悲剧已然发生，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学会接受。

正当特姆佩斯心乱如麻之际，他突然感到有双无形的大手轻抚着自己的肩头，那温暖与柔和让他心脏猛地一缩。门上浮现出一枚钟表图案，时针、分针与秒针齐齐急速摆动，仿佛在为命运敲响沉重的警示。“孩子，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一个宛如跨越时空洪流的声音在他耳畔萦绕，带着母性的安慰与包容。话音未落，超算空间开始剧烈震荡，许多白色绸带突然从无垠的虚无中延展出来，盘旋缠绕在特姆佩斯周围。每条绸带之上都映照着他生命中某个片段：或年幼懵懂，或意气风发，或遍体鳞伤。

“这是……，这难道就是世界线？”特姆佩斯看着那些一闪而逝的画面，从他初生时的火灾，到母亲的离世；从他青涩的成长，到遇见塞西莉娅、瑞贝卡，再到婚礼上那短暂却温暖的幸福时光，直至如今刀光血影的战场。“是的，孩子。这些，便是你亲自走过的人生。”特姆佩斯感到无比惊讶的同时也感到无比惊喜。“可是，妈妈，这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你死于那场火灾。”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傻孩子，你马上就会明白一切的。”温柔的声音依旧在他心底回荡，“特姆佩斯，我的宝贝，你的人生还未走到终点。我明白你从小缺乏爱，也遗憾没能陪伴你度过童年。更何况，你父亲也未曾让你感受到他真正的关怀。可你要知道，你从来不是孤单一人。事实上自你诞生之时，你与他便已经见过面。”仿佛大梦初醒般，特姆佩斯猛地想起火灾时那个模糊的身影——在熊熊火光中，他曾隐约见到一名男人披头散发，浑身焦黑。“然而你所不知道的是，我的孩子，正是你的父亲亲手将当初身为婴儿的你捡回了皇宫。”特姆佩斯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看着当年年轻的父王抱起了那个脖子上挂着金项链的婴儿。

“那个人……是父亲？这就是当年全部的真相吗？”那个温暖的声音轻叹一声：“是的。可惜，当他救到你母亲时，已经太迟……”声音戛然而止，眼前的画面陡然切换，回到了特姆佩斯年幼时的皇宫。他看见自己蹒跚学步的情形，管家一直在身旁小心看护。“看到你父亲了吗？”特姆佩斯茫然四顾，却疑惑地摇头。“父亲？他从来不过问我的事……”

“试着再仔细看看四周。”特姆佩斯顺着提示望向阴影处，才发现墙角有一道小心翼翼的身影。那竟是父王。他远远躲在昏暗里，神情夹杂着紧张与担忧，却不敢靠近。“你记忆里，只剩下父亲对你的严厉呵斥。可事实上，他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你。只是他不善言辞。”霎时间，无数的画面在特姆佩斯的眼前展开，特姆佩斯也是这才知道为什么斯特凡那样憎恨自己，原来父王曾坚定地当面拒绝了他。“你一直都是他最爱的儿子。”特姆佩斯的鼻子一酸，喉咙堵得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他不能像其他父亲那样，大大方方地爱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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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是王啊，我的孩子。王有他独特的责任与骄傲。可那并不代表，他心中就没有对你的关心。”特姆佩斯望着画面中的父亲，严厉而疏离，却又时常在自己跌倒的一瞬间，想伸手却迟迟收回，只能以苛责代替柔声安慰：“别哭哭啼啼，快爬起来！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使命等着你。”那一幕幕细节在特姆佩斯眼中无限放大，最终化作一把融化他心中冰冷的钥匙。他终于读懂，那份被自己误解的“疏离”背后，亦有无法言说的深沉父爱。或许那只不够温柔的手，从始至终都在他身侧停驻。

“你的父亲，以他自己的方式，一直为你感到骄傲。只是不曾把这份情感说出口。”听到这里，特姆佩斯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酸楚，泪水夺眶而出。他失声痛哭，就像在母亲怀里寻求依靠的孩子。童年时的伤痕在泪水与真相之中逐渐愈合，而他也在泪光中，选择原谅了那位沉默而笨拙的父亲。“可……妈妈，你怎么会了解我完整的一生？你不是在我出生那天就……”特姆佩斯的声音因疑惑而颤抖，难以理解眼前这温暖的存在究竟为何物。

“我说过，孩子，我从未离开过你。你忘了吗？我们已经见过几十次面了，因为我就是你的——‘界域定锚’，我一直都在这里，在你的超算空间里永远陪伴着你。”

特姆佩斯心神为之一震，他猛地回想起每一个星灵有且只能有至多一种权能，而自己却拥有‘逆熵’和‘界域定锚’两种。往昔每一次的死亡回归，他似乎都能在黑暗的尽头感受到一双慈爱的手，将他拉出绝望的深渊，给予他温暖与安慰。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母亲的执念与星灵的权能早已融合为一体，化作他时空回溯的力量。“妈……妈妈……可是，我已经再也见不到你了……”特姆佩斯的心防在此刻彻底崩溃，所有悲恸与痛苦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他只想成为一个得到母亲怀抱的孩子，在那里放声痛哭。童年的伤痕在此刻渐渐愈合，而他也选择在泪水中原谅了那位沉默寡言的父亲。

“我明白，孩子。但你要记住，妈妈一直都在你身边。而且，你从来不是孤单的。你有父亲的爱，也有妈妈的爱，永远不要忘记，你是被深深爱着的。”温柔而坚定的话语，如同金色暖流注入特姆佩斯的心脏。没有人能够彻底抹消深爱的痕迹，它们就像空气中的氧气，虽无形无影，却恒久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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