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单调的“嗒嗒”声。阿菀伏在马背上,后背的伤口被颠簸得阵阵抽痛,每一次起伏都像有钝刀在割肉。她紧紧攥着怀里的银锁,冰凉的金属触感是此刻唯一的慰藉。
跑出皇城范围后,道路渐渐变得崎岖。瘦马似乎也没了力气,速度慢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阿菀勒住缰绳,让马停在路边,借着月光打量四周。
这里是城郊的荒野,杂草丛生,远处隐约能看到连绵的山影。风卷着落叶滚过路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伺。
她从包袱里拿出水囊,喝了两口,又掰了半块干粮塞进嘴里。干粮又干又硬,难以下咽,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吃下去——她需要力气,需要撑到找到娘的那一天。
按照娘当年给她的地址,她们在城外的柳家村租了一间小院。娘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去找她,可现在,显然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驾!”阿菀拍了拍马屁股,想让它再快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由远及近,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阿菀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月光下,三匹快马正朝着她的方向疾驰而来,骑手穿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一看就来者不善。
是兰大应派来的人?还是李总管的手下?
阿菀不敢多想,立刻夹紧马腹,催促瘦马快跑。
可她的马本就瘦弱,又跑了这么久,哪里跑得过身后的快马?不过片刻功夫,那三个人就追了上来,呈品字形将她围在中间。
“站住!”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喝道,声音沙哑,显然是刻意变了声。
阿菀勒住缰绳,心脏狂跳不止。她知道跑不掉了,只能握紧缰绳,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用马鞭指了指她的胸口:“把你怀里的东西交出来,可以饶你不死。”
果然是为了银锁来的!
阿菀下意识地将银锁往怀里塞了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敬酒不吃吃罚酒!”旁边的黑衣人不耐烦了,催马上前,伸手就去抓阿菀的胳膊。
阿菀侧身躲开,同时用力一拉缰绳,瘦马吃痛,抬起前蹄嘶鸣一声,正好踢中那黑衣人的马肚子。那匹马受惊,猛地人立起来,将黑衣人甩了下去。
“废物!”为首的黑衣人低骂一声,亲自催马上前,手里的马鞭带着风声抽了过来。
阿菀急忙俯身躲避,马鞭擦着她的头皮过去,抽在马背上,瘦马疼得猛地往前一蹿,差点将她甩下去。
趁着这个空档,阿菀调转马头,朝着旁边的树林冲去。树林里树木茂密,或许能摆脱他们。
“拦住她!”为首的黑衣人喊道。
另外两个黑衣人立刻追了上来,左右夹击。其中一人甩出一根绳索,精准地套住了瘦马的脖子。瘦马被勒得喘不过气,踉跄了几步,轰然倒地。
阿菀被狠狠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额头磕在一块石头上,顿时眼前发黑,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抓住她!”
黑衣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人伸手就要去搜她的身。
阿菀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树林深处跑。后背的伤口彻底裂开了,血浸透了粗布衣裙,每跑一步都留下一个血印。
“还想跑?”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追了上来,一脚踹在她的后腰上。
阿菀惨叫一声,再次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黑衣人走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胸口,就要去掏银锁。
阿菀绝望地闭上眼,眼泪混合着血水滑落。难道她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娘还在等她,宸妃和张妈还在宫里……
就在这时,一阵破空声传来,紧接着是“啊”的一声惨叫。
阿菀猛地睁开眼,只见那个伸手要掏她银锁的黑衣人,捂着肩膀倒在地上,一支羽箭深深插在他的肩膀上,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