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舷慢慢回过神来。
“没事吧?”方谕问他,“又出神了?”
“没事。”
陈舷朝他笑笑,一回过神,他立马就发觉自己真是腰酸又背痛。陈舷嘶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后腰。
方谕伸手过来,给他捏了两下肩膀:“坐酸了?”
“嗯。你没事?”
“坐惯了。”方谕说。
“也是,美术生好像得一直坐着。”陈舷嘟囔,“以前我就一直佩服你,怎么一坐就能坐几个小时……”
陈舷正说着话,忽然感受到一阵视线。他抬头看去,就见方真圆正被警察们带走。她边被迫离开,边回头望来,眼中竟尽是悔恨——不是对陈舷,似乎是对自己。
陈舷蒙了。
方谕拉起他的胳膊又捏了捏,然后一转身,正要带他走,却突然顿在原地。
陈舷转头,顺着他的目光往外一望,也顿住。
方谕的外公外婆——方真圆的父母,居然就站在后面几排的旁听席上。
他们站在过道里,同样都瘦了好几大圈,衣服都变得发旧发白,局促地都把两手放在一起,绞着衣角,朝他们费力地挤出笑容来。
“小鱼,”他外婆先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回来了?”
方谕没吭声。
他拉着陈舷,转头从旁边绕了个大弯,绕过他们,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法庭。
“小鱼!”
他外婆在后头喊。
方谕没管。
“小鱼,小鱼!”
两人走出法院,他外婆硬是追了出来。
外头在飘雪。
仿佛阴霾一样的灰天,漫天飘着的小雪里,身后踉踉跄跄的脚步一直如影随形,方谕却连头都没回一下,只是拉着陈舷往外一直走。
接着,一个老头匆匆追了上来,一把拽住方谕另一只空着的手,把他拽得停住。
方谕不得已停住了。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有事?”
拽住他的,是他外公。
一改之前嚣张跋扈胡咧咧的模样,方老头满脸的惊慌失措,脸上年迈的褶皱都一阵阵发抖,粗糙如老树树皮似的老手,也一直抓着方谕。
方老头蠕动几下惶恐的嘴唇,正要说话,又忽然沉默,眼睛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陈舷。
陈舷对上他的视线,眨巴两下眼。
方老头眼皮一抖。
陈舷正要说什么,方谕就把两人拉着的手从兜里拿出来,往上一提,大大方方地亮给了他看。
“有事?”方谕又说了一遍,这次语气更加不善,“有、事?”
他说了三遍。
方老头扯出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笑:“没有,你,你想怎么跟陈舷搞,就怎么搞!我不是因为这事儿找你来的……你,你从意大利回来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