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谕也摸摸小狗,又抬头跟他说:“别为了一只小狗抛弃一条大鱼,行不行?”
陈舷一愣,又立马破功,噗嗤笑了出来。
他被逗得一发不可收拾,脑袋都笑得低下去,埋在瘦削骨凸的胳膊里,乐得整个人不停发抖。
笑了半天,他才起身,在方谕身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拳:“有病啊。”
方谕也跟着他笑。
小狗听见他俩的动静,突然停止干饭,仰头,看看方谕又看看陈舷,用力汪了一声。
“吃你的吧。”陈舷说。
这狗歪歪脑袋,哼地用鼻子出了口气,低头继续吃。
方谕又看向陈舷。
陈舷低头看着狗,还在轻轻地笑,脸被清晨的光照得微红,有了很多气色。
他开心就好。
方谕想,陈舷开心就好。
陈舷忽然一转眼睛,和他对视上。
他挑挑眉:“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方谕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你最好看了,哥。”
陈舷红了脸。他伸手,骨节分明留着伤疤的修长的手捂了下脸,又羞恼地挖了方谕一眼。
*
方谕的事情,还挺难办。
在这儿留下的东西太多,处理起来也很花时间。
员工们的工作签证是问题,工作室的退租和交房更都费了很多事。放在工作室里的他的展品,方谕说得带走,还花了大钱去办了邮寄。
那些辞职离开的员工,方谕又帮他们找了下家,都介绍给了业内靠得住的几家工作室。他自己家的工作室里也还留着好多在意大利的单子,方谕又不得不四处打电话,将手里的单子逐个分了出去。
家里的小别墅还有出售手续要走,方谕又和买家签了合同,找了搬家公司,把该搬的都搬了个空。
这还没完,方谕名下还有好几辆车。
他紧急挂出去,匆匆忙忙地在几个月里,把所有车都低价卖了。
就这么又辗转好久,方谕才把事情都弄完。
一眨眼,意大利也深秋了。
金黄的叶子飘飘落落,后院的大海海面似乎都灰白萧条几分。
离开意大利前的最后一晚,黄昏时,方谕拉着陈舷出了家门,叫他在门口等等。
陈舷便在门口等。
又过去三个月了,陈舷的头发长势很不错,已经全面长长了。前段时间,方谕带他去了顶好的一家会所,陈舷选了个造型,把自己的头发剪了个微分碎盖,还卷了一下发尾。
这会儿,他这一脑袋造型颇好的黑毛,正迎着秋风轻飘。
头上窸窸窣窣响个不停,是秋风吹了落叶,那些落叶哗哗啦啦地一直响。
已经十一月,都快入冬了。
陈舷抬头,朝空中吹了口气。还没那么冷,这一口气什么都没吹出来。
陈舷没来由愣了会儿,突然就笑了。
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天气热了又冷,气温一变,方谕又带他去买了衣服,还把工作室最新推出的秋季新品给他拿来了好几套。
他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是方谕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