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方谕。路灯暖黄的光投在这人身上,照了暖黄的一圈。陈舷对着他愣了很久,半晌,慢吞吞地挪了几下屁股,蹭到了他身边去。
“小鱼,”陈舷轻笑着说,“小鱼。”
蝉鸣激烈。
小鱼。
小鱼。
又是盛夏,又是七月十一号,已经一晃三四年。
夕阳已经西下,陈桑嘉披头散发惨白着脸,急匆匆地跑在小区里。
“粥粥!”她撕心裂肺地四处喊,“粥粥!你去哪儿了!?粥粥!”
她跑到路尽头,一转头,缓缓地停住脚步。
她气喘吁吁,怔在原地。
不远处,小区里有一排香樟树。
香樟树前的长椅上,陈舷只一个人消瘦地坐在那儿。他抱着双膝,蜷缩在椅子上,只从臂弯里露出一双麻木恍惚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远处。
陈桑嘉走近过去,喘着粗气,轻轻碰了碰他。
“粥粥,”她强扯出一个惨笑,“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晚饭做好了,做了你最爱吃的鸡蛋羹,回去吧,好不好?”
陈舷愣了半晌,慢吞吞地抬起头。
他望着她,呆呆地问:“小鱼呢?”
“小鱼不是被他妈……赶下来了吗?”
陈桑嘉愣在那里。
一阵车子刹车停下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她回过神,转头,是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停在不远处。
车子的副驾驶拉开了门,方谕从上面走了下来。
看见他,陈桑嘉眼神一紧,下意识攥紧包里的东西。
此时此刻,她坐在一旁公交车站的月台里。有站牌挡着,方谕没看见她,脚步匆匆地往里走去。
他前面是公安局。
*
“我理解你的心情。”
进了公安局,刚过了安检说明来意,方谕就被带进询问室里做了一遍笔录。
笔录做到最后,负责这件案子的刑警这么和方谕说。
“受到出狱后的加害者的又一次侵害,虽然是未遂,但作为亲属,你的心情我……”
“可以了。”方谕打断他,“没有用的话可以不用说了,心情理解没有用,告诉我准备怎么做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