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厂长接过何雨柱递来的搪瓷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不禁泛起一丝诧异——这傻柱在厂里出了名的直来直去,虽说不算莽撞,可也从没这般殷勤周到过,端茶递水的样子透着股刻意的讨好,今儿是怎么转了性子?
他呷了口茶,茶叶的清香在舌尖散开,抬眼看向站在对面的何雨柱,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的笑:“说吧,傻柱,特意跑到我办公室来,到底有什么事?别在这儿杵着了。”
何雨柱搓了搓手,脸上的笑容更显恳切,眼角的细纹都堆了起来:“李副厂长,您看现在这情况——杨厂长那边出了事,厂里暂时群龙无首。依我看啊,论资历、论能力,这下一任厂长的位置,非您莫属!我这不是过来,提前给您道声喜嘛!”
李副厂长闻言,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场面话没听过?可何雨柱这话,偏偏说到了他心坎里。这些日子为了厂长的位置,他明里暗里费了不少心思,就等着上头点头。他放下茶杯,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摆出副从容的样子,看着何雨柱道:“傻柱,有话就直说,别跟我绕弯子。你这小子,平时见了我连招呼都懒得打,今儿突然这么客气,肯定有事求我。”
何雨柱见他语气缓和,没有半分不耐烦,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一半。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低了些:“李副厂长,您是明白人!不瞒您说,我现在在食堂还只是个学徒工的名分,每天围着灶台转,干的都是些切菜、剁馅、烧火的杂活,就算偶尔上灶炒两个菜,也轮不到我掌勺。”
他说着,语气里带了几分急切,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您要是真当了厂长,能不能看在我平时还算勤快、手脚也还算麻利的份上,帮我一把?让我能顶上大厨的位置。我这手艺,您是知道的,早就练得扎实了,就差个名分。真要是能当上大厨,不仅工资能涨不少,家里的日子也能宽裕些,京茹怀着孕,总不能让她跟着我受苦不是?”
这话倒是实情。他在食堂熬了这么多年,从最初的学徒到现在能独当一面,刀工火候早就练得炉火纯青,论手艺,比现在的大厨不差分毫,缺的就是个机会。
其实搁在以前,何雨柱心里盘算的是食堂主任的位置,哪怕是个副主任也行——那样手里能有点实权,管着采买、排班,日子能更活络些。可经过这些日子的起落,他反倒想明白了,虚名不如实惠。大厨虽说只是个技术岗,可工资高、活儿稳当,凭手艺吃饭,不用掺和那些勾心斗角,反倒踏实。只要能当上大厨,家里的嚼用就不用愁,这比什么都强。
他望着李副厂长,眼里满是期盼,就等着对方松口。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衬得他的心跳格外清晰。
李副厂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心里正打着算盘——钟义是顾南一手提拔起来的,这在厂里是公开的秘密,后厨几乎成了顾南的“自留地”。等自己坐上厂长的位置,头一个就得把这颗钉子拔掉。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来顶替钟义,正犯愁呢,毕竟后厨关系着全厂的伙食,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应付的。
没成想,何雨柱竟主动找上门来。李副厂长眼前顿时一亮,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傻柱,你这阵子怎么总没精打采的?年轻人得有点冲劲,一点理想都没有可不行。”他话锋一转,抛出诱饵,“这样,这两天你帮我操持几桌菜,把你的真本事亮出来。只要办得漂亮,别说是食堂大厨的位置,就是食堂主任,我也给你留着!”
何雨柱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往前凑了两步追问:“李副厂长,您说的是真的?没跟我开玩笑?”他在食堂窝了这么多年,早就想往上挪挪了,可一直没机会,这话简直说到了他心坎里。
李副厂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越发亲切,语气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拉拢:“傻柱,我还能骗你?你是知道的,钟义是顾南的人,跟咱们不是一路,靠不住。只有你,才是我信得过的自己人,是我的心腹。今天下午就跟我去备菜,食材、场地我都安排好,怎么样?”
何雨柱心里一阵热乎,总算明白过来——李副厂长这是身边缺能用上的人啊,哪像顾南那边,早就围着一群心腹,轮不到外人插脚。他连忙拍着胸脯保证:“李副厂长您放心,下午我指定把压箱底的手艺都拿出来,煎炒烹炸样样出彩,保准让您脸上有光!那我先回去拾掇拾掇家伙?”
李副厂长点头:“行,你先回去准备。下午三点,我在厂门口等你,咱们一起去酒店后厨。”
何雨柱乐呵呵地应着,脚步轻快得像踩了弹簧,几乎是蹦着出了门。
李副厂长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眼神冷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他转头看向窗外,目光落在顾南办公室的方向,低声哼道:“顾南,别以为你把后厨攥在手里就了不起。你可别忘了,我上面有人撑腰!等我成了厂长,看你还怎么蹦跶,到时候非得让你知道谁才是厂里的老大!”
此时的顾南,压根没心思琢磨李副厂长的小动作。他正埋首在一摞厚厚的文件里,眉头微蹙——这些都是近期要赶制的零件图纸,尺寸精度、材质要求、生产周期,每一项都得一一核对,半点马虎不得。对他来说,搞好生产、按时完成任务才是正经事,其他的权力纷争不过是过眼云烟,犯不着分心。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顾南头也没抬,手里的铅笔在图纸上做着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