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奏折上,洋洋洒洒写了上千字,引经据典,辞藻华丽,核心内容就一个:前几日平原郡突降暴雨,城外的一座石桥被冲垮了,当时正好有一头耕牛从桥上经过,掉进河里淹死了。常再恳请陛下定夺,这桥,是该由官府出钱修,还是该由牛的主人赔偿?并请求朝廷下拨三千两白银作为修桥专项款。
赵奕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三千两?你他妈修个桥要三千两?你是打算用金子修吗?
还有,一头牛掉河里淹死了,这点屁事你也要上报朝廷?还要让皇帝来定夺?
赵奕感觉自己的血压瞬间就上来了。
他强忍着怒火,拿起另一本。
南阳太守马不兴。
这货更离谱。
奏折里,他先是歌功颂德,把女帝和赵奕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然后笔锋一转,说如今北狄已退,边关安定,为了彰显大周的文治武功,他建议在南阳郡关举办一场盛大的诗会,邀请天下文人墨客,以“和平”为题,吟诗作赋,并恳请陛下亲赐诗会之名。
“和平你个头啊!”赵奕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
“仗才打完几天?将士们的抚恤金都还没发完,你就想着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你是不是闲的?你要是真那么闲,就给老子去边境线上多巡逻几圈!”
赵奕越看越气,他又拿起一本。
他强忍着怒火,拿起另一本。
颍川郡太守荀文。
这本更绝。
奏折长达五千多字,里面详细记述了颍川郡下属某个村子里,张家和李家,为了三尺宅基地,从他们爷爷的爷爷那辈就开始打官司,一直打到现在的光辉历史。里面人名、地名、时间、证据,一应俱全,甚至还附带了两家的家谱。最后,这位荀太守恳请陛下,降下圣旨,裁定这三尺地,到底该归谁。
赵奕看着手里的奏折,感觉自己眼前阵阵发黑。
他现在终于明白,武明空为什么总是看起来那么累了。
她每天面对的,就是这么一群玩意儿?
这他妈哪是皇帝啊?这分明就是个居委会主任!
大事小事,鸡毛蒜皮,屁大点事都要往上捅!那朝廷养着你们这帮官员,是干什么吃的?当传话筒吗?
赵奕的怒火,蹭的一下就烧到了天灵盖。
他拿起御笔,蘸满了朱砂,在平原郡那本奏折上,龙飞凤凤舞地批了四个大字。
“让牛赔钱!”
至于荀文那本……
赵奕想了想,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圆润的,充满了愤怒的——“滚!”
他越批越气,越气越批。
不知不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殿内的宫女点上了灯。
赵奕看着那依旧不见减少的奏折山,终于爆发了。
“砰!”
他把手里的御笔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摔。
“草拟吗,不批了!谁爱他妈谁批谁批!”
。。。。。。
御书房内殿,龙床之上。
武明空是被一阵压抑的咆哮声惊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