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突然就收了声,她太清楚方疏凝语气里一丝玩笑也不带,清清冷冷的语调,平缓得像在叙家常,吐出那么几个字来,叫人不寒而栗。
见好就收也是这些年学来的本事,她沉吟片刻,不再逗留,转身出了洗手间。
方疏凝打开水龙头,将打她的那只手伸到水下,冰凉触感缓解了几分痛意,她沉默看着,倏地掬了一捧水,浇湿面颊。
回去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正要推包厢门,却撞上一人出来。
那人垂眸,见是她,胸腔起伏一下,突然就抓住她手臂,扯着她往角落里走。
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
“搞什么?”她挣扎。
柏池推她进露台上,反手关门,气焰不减。
“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她挑着眉,想起什么似的,拉长语调,“哪有你那样整人的?”
“心疼了?”
所以才在那么多人面前拂了他面子,只为维护那个人。
方疏凝顿了顿,缓缓启唇,三个字被淡漠吐出。
“疼你妹。”
她今晚的情绪又不对了,竟然爆粗口,这实在是难见。
理智如方疏凝,能动口的事绝不会动手,因为一般而言,她能在言语间就将对方挫得丢盔弃甲,且不带一个脏字。
要真带了脏字,只能说明,她很烦躁,且无战意。
“我可没妹。”柏池静静注视她,顿一下,眉间染上玩味,“不过仔细说起来,倒还真有一个……”
方疏凝闻言,面色微变,懊恼自己给自己挖坑跳。
他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不就是你吗?”
柏池比方疏凝大了快七个月,小时候男孩子本就比女孩子长得快,自然也高出她不少,再加上有大人的引导,她总爱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叫。
不过那时柏池可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总是嫌她太吵又太跳,几乎不怎么搭理她。
后来心智稍微成熟一些,方疏凝怎么也不肯再叫他哥哥了,都是同一年生的小屁孩,谁还能比谁高贵了?
念及此,她有些气恼地推开柏池,想脱离他的禁锢范围。
柏池却误以为她想逃,手上用力,又将她拉回。
他向来随心所欲,独善其身,唯独遇到顾行亦的事就失了理智。若说先前的齐巍只是沧海一粟,激不起半点波纹,那么顾行亦却是惊涛骇浪,来势汹汹。
毕竟,他是方疏凝唯一承认过的男朋友。
她本就兴致不高,且因为纪晚的事也隐隐迁怒于柏池,此刻又被他再三阻扰,心中不满已沸腾到极点,正考虑要不要上手之际,肩头忽传来一阵痛感。
柏池在咬她。
她能感觉到他的牙齿,锋利,坚硬,在皮肤上留下重重印记,而后开始缓慢收紧,轻轻磨着,刮擦过细嫩的锁骨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