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昭的目光瞬间锁死了那支百人骑兵队。
雪原的寂静被马蹄踏碎,夏侯闻璋刚抬手要下令隐蔽观察,身侧已炸起一声暴喝:“某去去便回——”
话音未落,一道铁塔般的身影已纵马狂飙而出!正是杨延昭。他单骑如离弦之箭,直扑敌阵,黑色大氅在凛风中猎猎鼓荡,宛如一头陡然苏醒的洪荒凶兽。
“大将军!”于吉昌惊呼。
“由他。”夏侯闻璋却咬牙一摆手,眼中亦有烈光闪动:“少将军只令他不许‘脱离大部队’,可没说不许冲锋。让他杀个痛快,我等压阵便是!”
此时,那百余胡骑也已发现这突兀杀出的单人单骑。头曼部的武士们先是一愣,继而爆发出混杂着嘲弄与愤怒的呼喝。草原之上,何曾见过如此狂妄之人?竟敢独撼百骑!
为首的百夫长狞笑着举起弯刀,胡语号令尖锐响起。骑兵队迅速展开,左右两翼如弯角般抄出,显然要将其围杀。马蹄奔腾,雪泥翻溅,百骑卷起的杀气压得风雪都为之一滞。
杨延昭却骤然勒马!
战马人立而起,长嘶声中,他反手探向马侧——“锵”!
一道沉浑如龙吟的金属震鸣撕开空气。
那柄闻名天下的重器,终于出鞘:陌刀长逾九尺,刃宽掌余,冷锻的刀身泛着黯沉沉的青黑光泽,吞口处的狻猊浮雕似在呼吸。此刀重六十三斤,非神力无双者不能舞动。此刻被杨延昭单臂擎起,斜指苍天,刃口流转的寒光竟比雪原更刺目。
“来!”
他吐出一字,声如闷雷。
胡骑已近。左右翼最先扑至的两骑同时挥出弯刀,一削脖颈,一斩马腿。配合默契,迅捷狠辣。
杨延昭根本不看。
陌刀动了。
没有花巧,只是迎着左侧来骑,一记简练至极的横扫。刀锋破空的呜咽声却骇人无比,仿佛连空间都要被割裂。那胡骑连人带刀被拦腰扫中,弯刀崩碎,甲胄与躯体如同朽木般断裂,上半身被巨力带得横飞出去,砸翻右侧同伴。血瀑冲天,泼洒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马速不减,杨延昭已撞入阵心。
百夫长瞳孔骤缩,急挥令旗,十余骑挺矛直刺。长矛从四面八方攒来,封死所有退路。
“开——!”
杨延昭怒吼,双手握刀柄猛然旋转身躯。重陌刀化作一道青黑色的死亡旋风!
“咔嚓、咔嚓、咔嚓……”
矛杆断裂声如爆豆般响起,精制的长矛在陌刀面前如同草茎,刀刃所及,非但矛头崩飞,连人带马皆被绞入这风暴之中。残肢断臂混杂着甲片、兵器碎片向四周激射,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嚎连连。只此一刀,便有七八骑毙命当场。
他刀势未尽,借旋转之力,陌刀自下而上撩起一道凄厉的弧光。一名刚从侧翼突进的勇士连人带马被劈成两片,热血泼洒在杨延昭的铁甲面罩上,蒸腾起白汽。他抹也不抹,瞪圆的虎目透过血污锁定那惊惶后退的百夫长。
“酋首休走!”
战马猛冲,杨延昭双手高举陌刀过顶,以力劈华山之势悍然斩落,百夫长仓皇举刀格挡。
“铛——噗!”
弯刀如琉璃般粉碎,陌刀势不可挡,自头顶劈入,自胯下斩出。刀锋摧破铁盔、颅骨、铠甲、脊椎……将整个人一分为二。刀刃余势未衰,重重凿进冻土,震得方圆数丈积雪炸起。
仅仅几个呼吸,这支百人队已折损近半。余下胡骑心胆俱裂,再无战意,发一声喊,四散溃逃。
“哈哈哈——真他娘的舒坦!”
杨延昭拔刀长笑,声震原野。他横刀立马,立于尸山血海之中,重陌刀斜指地面,浓稠的血浆顺着刀槽汩汩流淌,在雪地上滴出狰狞的红梅。铁甲尽赤,热气蒸腾,宛如战神临凡。
夏侯闻璋与于吉昌率军赶至时,战场已只剩风雪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