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歌最后将目光投向厅堂最末尾——那里站着六名年轻将领,他们胸膛起伏,眼睛亮得吓人,紧握的拳头上青筋微突,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路朝歌看向了他们。
这几位,就是路朝歌这次特意带过来历练的将门二代,大明的将门不能断了,将门就是一个国家的脊梁,若是连将门都失去了血性,那大明还能有血性吗?
“袁鸿哲、袁鸿钧、袁鸿志、杨继祖、黎永嘉、萧锦虞——听令!”
“末将在!”六人同时踏前一步,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你们六个,随叶无期将军出征。”路朝歌走到他们面前,一个个看过去:“牧骁霆在西域砍下了敌酋首级,唐沐渊在西域夺了王旗——你们的前辈,已经把路蹚出来了。”
他伸手,重重拍在站在最中间的袁鸿哲肩上:“现在,轮到你们了。”
六名年轻将领的呼吸骤然粗重。
“记住。”路朝歌的声音不高,却字字砸进他们心里,“你们不只是去打仗,是去告诉这片草原,告诉这个天下——我大明新一代的刀,有多快,有多利!”
他退后一步,目光扫过六张年轻而炽热的脸:“我在镇疆城,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到时候,庆功宴上,我要听你们亲口告诉我——这一仗,你们是怎么赢的!”
“末将——定不负大将军所托!定不负大明!”六人嘶声怒吼,眼眶通红。
路朝歌点了点头,最后看向休屠渤尼。
“休屠,”他走回主位,声音沉稳下来,“现在,交给你最重要的任务。”
休屠渤尼精神一振。
“你的七万人,依旧分两路。”路朝歌指着舆图:“第一路,三万人,大张旗鼓进入冒顿部地界。不必区分冒顿部还是伊稚斜部的人——见着营地就冲,遇着牲畜就赶!我要你闹出天大的动静,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大明这次是无差别扫荡,是要把整个草原犁一遍!让所有人都放下戒心,省的他们想到我们要掏他们的老巢。”
他手指猛地一划,落到舆图上那条朱砂小径的起点:“第二路,四万人。带上最好的向导,最耐寒的马匹,最精简的装备——给我找到这条‘风吼口’,钻进去,摸到伊稚斜的老巢!”
路朝歌盯着休屠渤尼,一字一顿:“活捉伊稚斜及其王庭贵族,是第一功;若事不可为——”他眼中杀机迸现,“那就把他们的脑袋,全给我带回来。”
休屠渤尼单膝跪地,甲叶砸地铿然有声:“末将——领命!此去,不擒伊稚斜,誓不还朝!”
“都听见了?”路朝歌转身,面向满厅将领。
“听见了!”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那就去!”路朝歌大手一挥,“让草原记住今天——大明铁骑,来了!”
三月十五,长安城外,大慈恩寺。
晨钟刚刚敲过,薄雾尚未散尽。通往寺庙的官道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行人香客,多是附近的百姓,挎着香烛篮,低声交谈着向山门走去。早春的寒风里,枯黄的野草贴着地皮瑟瑟发抖。
官道两侧是稀疏的杨树林,再往外是连绵的农田,冬麦才刚返青,一眼望去,天地间显得空旷而寂寥。
然而,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距离官道约两百步外的一处废弃的土窑内,三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蹲在阴影里。他们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普通,眼中却透着一种近乎麻木的专注。为首的是个左脸颊有颗黑痣的青年,代号“甲三”;另外两人分别叫“乙七”和“丙九”。他们不知道彼此真名,只知道自己是“恩主”养大的孤儿,今日要执行一项“重要任务”——制造一场混乱,让一支箭射中某位贵人的马车,但不能伤人。
“记住,马车一到第三棵歪脖子杨树的位置,乙七射马车的左轮,丙九射车顶,制造混乱。”甲三低声重复着指令:“我负责射断车辕上的绳索,让马车停下即可。完成后立即撤离,按原路返回城南的破庙,那里有人接应我们离开长安。”
乙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三哥,要是……要是射到人了怎么办?”
“不会。”甲三语气笃定:“恩主说了,那马车用的是上好的硬木,我们的箭是军中淘汰的旧货,箭头都磨钝了,根本射不穿。我们只要制造混乱,让贵人受点惊吓,任务就完成了。”
丙九握了握手中的弓,那是一把寻常猎弓,弓弦都有些松了:“三哥,恩主为什么让我们做这个?那位贵人是谁?”
“不该问的别问。”甲三冷冷道:“恩主养我们这么多年,今日就是我们报恩的时候。事成之后,每人可得一百两银子,足够我们找个地方安家立业。”
三人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官道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