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海翻腾的北漠方向:“不能再等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去黑风谷。”
苏清月点头,转身往行囊里装《地脉秘录》和月髓灵液:“我去备马,你通知各宗门弟子在黑风谷外围汇合。对了,带上那颗鸦珠玉佩,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两匹快马冲出蓬莱山门时,晨雾刚好散开,朝阳给山道镀上了层金边。凌尘回头望了眼藏书阁,那些被翻乱的古籍已被弟子们小心整理好,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灵脉考》上,“星轨会老,初心不腐”的字迹,在光里清晰得像是新刻上去的。
“抓紧了!”他对身后的苏清月喊道,马速陡然加快,风声在耳边呼啸,带着他们往北漠的方向奔去。
黑风谷的轮廓在傍晚时分出现在地平线上,远远望去,谷口的湖水果然泛着诡异的黑色,岸边的草木全枯成了灰。牧民们说,昨夜乌鸦群遮天蔽日,叫声像哭丧,谷深处还传来阵阵轰鸣,像是地脉在哀嚎。
“毒已经渗进地下了。”苏清月蹲在湖边,指尖沾了点黑水,玉瓶里的月髓灵液立刻泛起涟漪,“还好来得及时,暗脉的核心还没被污染。”
入夜后,各宗门弟子陆续赶到。青城派带来了“净化符”,崂山道长备好了“清瘴丹”,连一向不与人往来的隐仙谷,都派了位擅长阵法的长老前来。
“按《地脉秘录》记载,黑风谷的暗脉入口在‘回音壁’。”凌尘指着谷深处的巨大岩壁,“需用双星契之力打开,但现在毒瘴太重,强行引动会伤及自身。”
隐仙谷长老抚着胡须道:“老道带了‘聚灵阵盘’,可暂时困住毒瘴。只是这阵盘需三人催动,我和青城掌门各占一角,还差个人……”
“我来。”苏清月接过阵盘一角,“我的流风剑能引风,刚好能配合阵盘的气流。”
布置妥当后,凌尘与苏清月走向回音壁。月光透过谷口的黑雾,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像有无数乌鸦在盘旋。两人掌心相贴,双星契的光芒再次亮起,比在断魂崖时更盛,金色光纹如藤蔓般爬满岩壁,渐渐勾勒出个复杂的阵法。
“就是现在!”隐仙谷长老喊道,阵盘同时启动,淡青色的光罩将回音壁罩在其中,毒瘴撞在罩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岩壁缓缓裂开,露出里面幽深的通道。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布满了天然形成的水晶,折射着外面的月光,像嵌了满地碎星。走至深处,眼前豁然开朗——暗脉的核心是株巨大的“地脉树”,树干里流淌着淡金色的灵液,只是此刻,树根处缠着数根黑色的锁链,锁链上爬满了毒影阁的符文。
“这些锁链在吸灵脉精华!”苏清月挥剑斩断一根锁链,黑色的汁液溅在地上,冒起阵阵白烟,“难怪谷里的湖水会变黑,是灵脉在反抗!”
就在这时,通道入口传来冷笑:“不愧是双星契,竟能找到这里。”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走了进来,脸上戴着乌鸦面具,声音比七牌更嘶哑,“可惜,这地脉树的精华,今夜注定要归我。”
“毒影阁阁主?”凌尘握紧陨星剑,“残害灵脉,就不怕遭天谴?”
“天谴?”阁主摘下面具,露出张布满伤疤的脸,左眼已成空洞,只剩下个黑洞洞的窟窿,“当年我被灵脉反噬,丢了半张脸和一条胳膊时,天在哪?”他指着地脉树,“这东西吸了百年天地灵气,凭什么只能供着?我拿点怎么了?”
苏清月突然想起《地脉秘录》的附录:“你是二十年前‘玄水派’的叛徒!因强行引动灵脉导致门派覆灭,被全天下追杀的‘墨尘’!”
“是又如何?”墨尘的断臂处突然弹出根金属义肢,义肢末端连着把骨刃,“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下,被灵脉抛弃的人,能爆发出多大的力量!”
骨刃带着破空声刺来,凌尘用陨星剑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发麻——对方的灵力里,竟混杂着地脉树的气息,显然已吸了不少灵液。
“他和锁链有共鸣!”苏清月流风剑缠上墨尘的义肢,“必须先毁掉所有锁链!”
两人立刻分工,凌尘缠住墨尘,苏清月则挥剑斩断锁链。地脉树的灵液随着锁链断裂,渐渐恢复了流动,水晶壁上的光芒也越来越亮,将墨尘的毒瘴照得节节败退。
“不——”墨尘看着最后一根锁链被斩断,目眦欲裂,“那是我的!是我应得的!”他突然扑向地脉树,想直接吸取灵液,却被树身弹出的金光震飞,重重撞在岩壁上。
“灵脉有灵,岂容尔等亵渎。”地脉树的树干上,竟浮现出张模糊的人脸,声音苍老而温和,“墨尘,你执念太深,该醒了。”
墨尘瘫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义肢在金光中渐渐融化,空洞的眼眶里流下两行血泪,最终在光芒中化为点点尘埃。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通道时,地脉树的灵液顺着树根流进黑风谷的湖底,原本黑色的湖水渐渐变得清澈,岸边甚至冒出了嫩绿的草芽。各宗门弟子欢呼着走出谷口,隐仙谷长老正在给地脉树设防护阵,青城掌门则在清点毒影阁的残余势力。
凌尘与苏清月坐在谷口的石头上,看着牧民们赶着牛羊回到谷中,孩子们在湖边嬉闹,手里还举着刚摘的野菊。
“你看。”苏清月指着湖面,水里映着两颗明亮的星,比昨夜更靠近了些,“双星的轨迹,好像更稳了。”
凌尘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契印在阳光下若隐隐现:“就像这地脉树,经历过创伤,反而扎得更深。”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用断魂崖的红砂岩刻的两枚小星章,章上的双星图案,正是他们此刻在湖面看到的样子。
“送给你。”他把其中一枚塞进苏清月手里,“算是……《星灵要术》的定稿纪念。”
苏清月笑着收下,将星章别在衣襟上,晨光落在上面,红砂岩的颗粒闪着细碎的光,像把整个断魂崖的月光,都收进了这小小的章里。
远处,地脉树的金光渐渐融入晨曦,黑风谷的风里,终于有了青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