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生握着手里的半块玉玦,固执地垂下眼睫。
父亲,您既将这半块令牌给了我,那便有了儿子会给您惹出麻烦的心理准备对不对?
不过就是个死而已,而楚辞生最不怕的,就是死了。
“阿生。”
道侣的嗓音犹豫又不安,轻柔中隐含着担忧。
“你睡了好久,可还难受?”
楚辞生掀开眼帘,轻轻握住了大师兄的手。
青年鸦羽般的发丝散乱在身后,脸色苍白如雪,眼神却柔和湿润,如同山林间脆弱的白鹿。
“师兄,不用担心,我已经想明白了,这也是灵犀命不好,我也不能插手。”
楚辞生将头埋进师兄的胸膛中,嗓音极轻,“师兄,我只是梦见了楚家村,想家了……”
洛融川抱着他的手一紧,师弟温驯地靠在自己坏中,心中冒出怜惜又酸涩的泡泡。
“等此事了结,我就带你回去。”
楚辞生摇摇头,声音里罕见地有点委屈撒娇:“我想喝以前娘亲酿的酒了,师兄如今已是炼虚,来去间不过几刻功夫,帮我买来好不好?”
洛融川心里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可他向来拒绝不了师弟,更别提如此这般楚楚哀求了。
他犹疑了一瞬,还是应下了。
“好。”
洛融川不知道师弟到底在谋划什么。
他抚开青年散乱的鬓发,在淡色唇瓣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洛融川眼神微黯,却无比专注。
反正无论如何,自己总会护住他的。
等洛融川离开云涯宗后,楚辞生才收敛了面上的茫然柔弱。
他小时便熟知常静居的布置,自然也知道师兄习惯将最珍贵的东西收在何处。
云涯令本身就有禁制,不用层层防护,没有持有人准许,旁人根本无法触碰。
可正好楚辞生手里有一块玉玦。
洛融川那半块云涯令被青年握在手里,与自己那块合而为一。
楚辞生垂眸,在玉玦合一时,他能感受到云涯所有隐秘对自己次第开放。
他拥有云涯宗内所有阵法、禁制以及暗狱的最高权利。
心念一动,青年的身影便如波纹般消融在了房间中。
楚辞生借着宗门大阵无处不在的力量,转瞬移到了内狱前。
内狱的禁制,温顺地接纳了云涯令的主人。
“灵犀,跟我离开。”
青年站在牢狱外,轻声道。
浑噩的小姑娘抬起眼,完全怔愣了,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楚辞生。
终于看见了师兄,灵犀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恐惧与委屈,眼里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脏兮兮的脸颊往下滑落。
她很想像往常一样扑进师兄怀里撒娇哭泣。
可灵犀很快意识到,楚辞生是偷偷来的。
小姑娘勉强恢复了几分理智,她反而后退了几步,拖着沉重的锁链,离师兄远远的。
灵犀警惕地摇摇头,“我才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