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独自出神了多久,直到一阵冷风吹过,孙小喆才回过神来,整个身子早已冰冷,摇摇酸痛的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冒出的沉闷心情又埋了进去。
突然,门被毫无预警的推开,易北玄喘着热气进来,孙小喆一见他就乐了。
“哈,你不会一直钓鱼到现在吧?听说那条湖没有鱼,这么冷的天,又被莫之给耍了吧!”
被糗的易北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才想到来这儿的目的。
“你怎么还在这坐着,外面出事了你不知道吗?”
孙小喆一脸茫然,刚才只顾着发呆,倒没觉着有什么,现在听他这么说,仔细听,外面果然一片喧嚷声。
这又是怎么了?
“衡山派古风林,点苍派柳贤还有少林寺的慧觉大师,刚才被发现,死了。”
走出门才发现对面的楼里灯火亮成一片,似乎整个华山的人此时全都聚在了这里。
刚走到两处阁楼相交的亭道上,就有人说道:
“果然是个丧门星,一来就克死了三个人,谁跟她靠近谁倒霉!”
声音悦耳,可说出来的话却刺耳之极。
抬头往前看,胡珊站在亭道前方,雪白一片的地上站着粉色裙装的人儿,偏是那拉下脸的模样毁了这动人的景色。
孙小喆脸上笑意更甚,她紧走几步,在胡珊拧着眉头倒退几步的当口,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靠近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他们只跟我说了两句话就被我克死了,你靠我这么近,……下一个,被克死的会不会是你?”
胡珊杏眸大睁,却听她继续说道:
“你死的时候,一定也是我帮你入殓,你放心,我一定会脱了你的衣服,在你身上……画小乌龟。”
话没说完,就被胡珊猛地推开一把,大骂:“你!你好不要脸!”
收起恶作剧的脸,孙小喆对前面带路的易北玄无辜的耸耸肩。
明日本是新婚大喜,却被告知婚期要后延,华山又发生命案,加上此刻孙小喆的出言不逊,新仇旧恨让胡珊咬牙怒瞪,出手就往孙小喆身上打去。
未料到胡珊竟会武功,连惊讶也未来得及的孙小喆胸口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跌至在地。
一直站在她们上方的易北玄看得一呆,竟忘了拦。
不解气的胡珊还欲再向孙小喆发难,阁楼上却有一人喝道:“胡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楼阁内的人听到胡珊的骂声,以为是有人不老实让她受了欺,纷纷出来帮忙,可谁想竟是见到她出手伤人。
许宇琤当先一语喝出,胡珊的动作明显一钝止住了。
站在身边的人一脚轻踩阁楼栏栅,飞身而下,轻盈的落在孙小喆身边。
孙小喆拍拍身上的雪,慢慢的站起身,笑:“我没事。”
刘霏不语,依然伸手搭在她手腕上静默一会儿后,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看她服下,才拉着她往楼上走。
“我朝律例,故意伤人者当杖责十大板,罚银伍两,念在师兄的面子上,我先替你记下,以后一起算过。”
知道师妹一向心软护短,可今次却不知为什么让许宇琤心里觉得不安。
直到那两人进了门,许宇琤才转过身来,温雅的脸上挂着几许落寞,迎面却对上胡珊复杂的眼。
“……琤哥,我们就要成亲了,……不如,你唤我珊儿吧。”
“……我们,先进去吧。”
不敢再看她的眼,许宇琤快走向前,似乎怕再看下去,胡珊那勉强牵起的笑就要撑不下去了。
推门而入,果不其然这宴请的宾客现下都聚在那三人住的楼里,原本不小的阁楼却因突然涌入的人群而显得狭小起来。
孙小喆哑然,又是这种众人恭候她一人的感觉,这次不知又会被怎样形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了六扇门跟在刘霏左右,这种惹人争议的情形时时发生 ,不过熟能生巧,反正她皮厚肉粗。
果然从她一踏进门,那扫过她身上的目光多得能将她戳成马蜂窝,可却无一人言论。她笑,人与人之间果然不能相提并论,这些自诩清高的人士竟还没有市井小卒来得实诚,明明有疑异却不开口,每天小心翼翼处处提防,虚伪矫饰来谋取名誉。
和他们相比,那敢怒敢言的胡珊竟是可爱得多。
庭院里摆放着三人的尸体,莫之与易北玄据左右各站一方,长氏兄弟已将验尸所需的东西备在一旁。
孙小喆从容的挽起衣袖,在盆里用清水净手,准备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