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
袭远必然要有更大的动作,大约有两条路留给她,一生一死。
生,便随念七南下汴梁。
死,就要在完颜晟拿她泄愤之前,自我了断。
如此,一别再难相见。
她整顿起身,手腕与他相亲,尔后迅速离开,却被牢牢锁住。
她不敢回头,垂目看着地面,固执地要将手抽出。
“你去哪?”
“我……回家而已。”他那般嘶哑的声音将她逼得集雨落泪,好不容易,她才压制住哽咽的语调,再使力挣脱,手腕却仍是被他紧紧扣住,“家里还有好多事情没处理好,就这么急急忙忙跑出来,什么都没安排好,我怕……”
“我没死。”
“我没死,我答应过你,今生今世绝不弃你,所以就算是爬,我也会爬回燕京见你。”
“那么你呢?阿九,你可曾在乎过我?事到如今,是否连看我一眼都不愿?”
她倒退着坐回原处,却仍是背对他。
“对不起。”
“你预先便知晓韩楚风并非真心归降大金,是不是?”
他紧紧盯着莫寒,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动作。他在害怕,又在期待,那个已然清晰明了的答案,若长在体内的毒刺,连着骨肉,但又不可不拔。
“是。”
“我问你最后一句。”握住她冰冷的手,他以持刀相博的力度,“若能重来,你是否仍是这样的选择?”
漆黑天幕渐渐合拢,遮盖最后一丝光亮。她在黑暗中回过身子,狠狠擦去眼角泪痕。
“若能重来,我必然不顾礼法军纪与你一同出征,我陪着你,到哪里都陪着你。”
“呵……”他笑,似是讥讽,似是悲凉,“换句话说,你无论如何都不愿出卖韩楚风。原来,自始至终像傻瓜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的那个人……是我。”
“不然,我该如何?”
“叛国,出卖韩楚风,然后一辈子受良心的谴责夜夜不能安睡?”
“我从不曾想过要愚弄你,我爱你,一如你一般,我不能忘记自己的民族,也如你一般。我并非要为自己辩驳开脱,只是……只是想你信我而已。但兴许,如今已成奢望……”
长久的沉默,压抑的空气,还有他渐渐急促的呼吸。
心脏仿佛被人握在手中,一收一放,一伸一缩,将她最后一点坚强消磨殆尽。她已支撑不起这样宿敌般的对峙,余下的唯有逃脱,她是如此胆小畏缩的女人,除了逃避,什么都不会。
“那么……我回燕京了。”
“今后你准备如何?皇兄大怒,必然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袭远早已为我指路。来不急的时候,可饮鸩自裁,干净利落。”
他微微一颤,被她平静的话语惊住,“你呢?又要听从他的安排?”
“还有更好的路可走么?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孽,活该要承受这样的结局,即使是你,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又能如何?他又能做什么?违抗皇命?背弃大金国,背弃女真,背弃宏远的报复,背弃为人臣为人将的职责,背弃长久以来的信念?
许久,他才察觉到身旁早已空无一物。
相忘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