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住手,别打了。”莫寒跳下车,对着颤抖中的众人高声喝止。
胡尔诺不停手,只回头答道:“王妃殿下,那人曾是在江陵行刺王爷的匪贼,切不可过!”
莫寒不理,便如此提步走进缠斗的中心。
陆非然见了她,琥珀色的眸子亮了亮,手腕陡然使力,旋出一溜剑花将围堵的人统统震开,持剑往莫寒的方向一指,似笑非笑。
她没有停顿,顺着他的剑上前,森冷的剑身就在她脖颈一寸远的地方,寒气丝丝沁入肌肤,不止是冷,还有不可察觉的杀气。
她无言,沉默应对。
而他,仍旧是笑,带着嘲讽,也带着无奈,似是而非,不可捉摸。
“我去杀了他,然后我们私奔,好不好?”他看着她没有变化的脸,轻勾唇角,笑容魅惑而深沉。
这样的笑,对女人是致命的。
她无言,半分无奈,半分心疼。
“我杀你,然后自杀,这般可好?”他略微挑眉,上扬的眼角边尽是风情,惑乱人心。
她往前更近两步,垂下眼睑,不再看他,“我有我必须要走的路,不能逃,绝对不能。”
“呵……”他嗤笑,转动手腕潇洒收剑,澄亮的琥珀色渐渐黯淡,他伸手揉乱她头发,“跟你开玩笑呢……吓到你了吧,呆呆。”
“我要走了。”
他的手只触到她微凉的指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他叫她呆呆,温柔而亲昵,过了许久,却只是嘱咐她珍重。
没有什么可期盼的,我们羁绊太多,终不是孑然一身的人,能够快意恩仇,笑傲江湖。
“我们一起转身,然后,我回马车,你回澄江阁。”
“好。”没有犹豫,他的声音里竟是笑意。
莫寒点点头,继而转身,却瞥见陆非然先她一步,快速转过身去,朝反方向走着,没有丝毫踟蹰,华丽转身,将她抛在身后。
她走得很慢,心中有莫名的难受,但却没有停下远离的步伐。
车轴滚动,一队人马再次启程上路,宽敞的管道上黄土飞扬。
他回到原地,破旧的长剑抱在胸前,脸上依旧是若有似无的轻浮笑容,依旧是一副惫懒模样。
他站在那里,看着车队渐行渐远,看着她离这里,离苏州,离他,越来越远。
她来不及看到春暖花开的江南了,那比萧索的冬日,要美上千万倍。
他将长剑横在肩上,双手搭着剑身,转身往回走。
他微微驮着背脊,步履虚浮,像个痞子。
日光渐渐凌厉起来,照得人越发惫懒。
她走了,他亦然。
没有悲伤,平静告别。
陆非然往苏州城走去,他藏青色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官道上。
时光仍在静静流淌,官道上往来车马渐渐增多,尘土弥散在阳光中,激起,又散去。
皇帝圣驾业已离去,仍是往北,去收拾汴梁的残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
我俐落转身,是不想你带着负疚离去。
而我,回到原地,是为了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