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到是容易,这国公夫人深居简出,平日都鲜少出门,我若要约她,少不得费一番功夫。”
徐姨娘虽这么说,但也没说不行,若星立刻从善如流:“谢过徐姨娘!”
徐姨娘嗔怪了她一眼:“机灵丫头!你且等我这几日的消息吧,国公夫人是个妙人,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还得看你自己了。”
说了大半夜,徐姨娘口干得很,堪堪喝完杯盏的茶,看了眼天色,起身准备打道回府了。
“徐姨娘,”若星叫住她,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夜路太暗,恐有伤身,请带一盏灯笼再走吧。”
徐姨娘脚步一顿,嫣然一笑:“谢谢宋司长,往后若是有缘,望能常在国公夫人宴上见。”
若星低眉行礼,送走徐姨娘。
虽与这位姨娘交识太浅,但今夜能来这一趟,说明徐姨娘并不是什么坏人,短短一日,徐姨娘什么都没说,她却已能看见徐姨娘在侯府的高门大院里受过的苦。
毋庸置疑的是,徐远礼是个死有余辜的恶人,江焉阑杀得好。
……
大理寺,陆初霁一路给侍卫打点了银子,提着一份食盒进了审刑院。
大牢中,江焉阑正枕着手靠在地上的稻草铺里,身上的朝服已然污秽,隐约透露出血污,乌发如墨般流泻了一地,瓷白的脖颈间蔓延着几道血痕,长长延伸至锁骨下的衣领,如同天下最矜贵的明珠蒙了尘,他却不甚在意,只闭目养神。
待侍卫开了锁,陆初霁走进去将食盒放在矮案上,嫌弃地用绢帕铺在地上才坐下,然后就是一通大吐苦水:“江焉阑,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宋姑娘拎着匕首来景乐宫,差点就把我当场弄死了。”
江焉阑闭着眼,闻言瞳仁在眼皮下微微颤动,“她怎么了你了?”
陆初霁把在景乐宫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江宴阑听完,唇角轻轻上挑:“哦?她若真要杀你,那你应当把脖颈伸过去才是。”
“……你真是病得不轻。”陆初霁翻了个白眼。
过了会儿,江宴阑犹豫道:“她……还说了什么吗?有没有问……”
“问什么?”
江焉阑想起那夜的荒唐,像失了魂一般,似是想说什么,但又抿紧薄唇,最后只说:“没什么。”
陆初霁见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想骂他,但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又不忍心,叹了口气道:“他们……怎敢这番对你,你可是在南钺立了赫赫战功的少将军啊……”
江焉阑笑了一声,并不在意:“进了审刑院,何种身份都一样,我不吃点苦头,他们如何交差。”
“你还笑得出来……”陆初霁打开食盒取出一个玉瓶丢给他,“你卧房里就剩这么多了,这玩意儿我早提醒过你不能多吃,我看你再继续自甘堕落下去,审刑院打不死你,这个蛊毒也迟早折磨死你。”
江焉阑并不回话,只把玉瓶放入怀中。
血迹染透了他身上的锦服,里衣贴在伤口上,久了就拿不下来了,陆初霁从食盒里拿出一套换洗的衣衫给他,口中压低声音,如蚊落地:“那人……让我告知你,让你做局,没让你杀人,你再如此冲动,谁也救不了你。”
江焉阑一哂,并不作答,杀徐远礼的确是临时起意,但现在想来,徐远礼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他杀的。
他慢慢起身,脱下身上脏污的外衫换上新衣,想到什么,偏头问陆初霁:“让你盯着的事呢,如何了?”
陆初霁咳了咳,凑到他耳边小声:“珩王今早去了长宁公主府上,说是好像带走了什么人。”
江焉阑点头,默然半刻,又道:“玲珑四司开了,我送了府礼去。”
“哦,那个啊,宋姑娘说不收。”陆初霁冷哼一声,“她说等你出去就亲自退给你。”
莫名觉得,或许若星发现了什么。
江焉阑敛起琥珀幽光,缓声道:“如果她下次再来问你,你就说,我迟早会死,那份府礼随她处置,若不要,就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