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玹绮突然喊出来的称呼,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又僵在原地,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师尊是什么表情。
话说——师尊不是进屋子了吗,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不会把他们的计划全听了一个遍吧!
虽然这种距离……就算是不出来,师尊想听也不是一件难事。
最后几个人也都还是近乎绝望的转身,看到师尊是真的站在身后,心中同时浮现了意思相近的想法——那就是“完了”
“命不久矣”
。
***
“商量好了么?”
公冶慈欣赏了一番弟子们被吓到的紧张的表情,最后视线落在锦玹绮身上:
“有什么没商量好的地方,今晚你们还可以继续商量一下,天明以后就没机会了,锦玹绮,你身为大师兄,今天晚上可以收拾东西了,明天卯时就下山——”
“师尊——!”
锦玹绮忍不住再次开口,打断了师尊的话,因为他不想听到师尊让他滚下山的话——虽然师尊现在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师尊的表情可不代表他的真正心情,上一次说要驱赶花照水的时候,也是笑着说出可怕的话啊。
是因为听到他们自作聪明的“作弊”
手段之后,让师尊发怒了吗?
如果真的生气……怎么惩罚自己也无所谓,毕竟自己身为大师兄,不但没制止师弟的作弊念头,还跟着一块试图欺瞒师尊,确实应该领罚,但怎么就要直接赶他下山呢。
难道一点错误也不允许犯下吗?
不仅仅是锦玹绮为之惶恐不解,是其他所有弟子都站直或者坐直了躯壳,欲言又止,想说求情的话。
尤其林姜——脸色已经完全惨白一片,无论如何,这种钻空子的想法是他提出来的,现在却是大师兄替他受罚……因为他的任性,他的擅作主张,自以为是,害了另外一个同门。
他正想开口,却对上了师尊掠过来的一眼,无从判断是无意还是故意,但林姜确实是因为这一眼而心脉猛地跳动几下,让他到底忍下了开口的欲望,只是握紧了手指。
公冶慈对上锦玹绮眼中的祈求与慌张,也了然其他弟子不安的情绪,却还是不为所动,慢慢的将后面的话完全说了出来:
“……下山跟着瑶连山丛的凤山主一道,去大荒走一趟,等你回来时,大概也要月余之后了,届时直接去昆吾山庄参加千秀试剑,不用再多余回来入微山一趟。”
……啊?
愣了好一会儿之后,锦玹绮才慢慢回神,师尊的话,听起来好像,并不是要将他逐出师门的意思?
公冶慈看着他茫然的神色,歪了歪头,笑的有些刻意:
“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在担忧我是在赶你下山,要将你逐出师门吗?”
锦玹绮:……
这种氛围,这种语气,这种故意说出口的措辞,让人不误会也难吧。
锦玹绮心中涌现出有些难以言喻的委屈,但师尊只是语气平淡的说:
“你的耐心太差,一句话都等不及听完,此去大荒,若你还是这样急功近利,连旁人言语中的情绪好恶都无法分辨,只怕要坏了大事,或许我该再考虑,安排其他人去代行此事。”
听说要换掉他,锦玹绮又连忙应答下来——既然用“大事”
来形容,想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对别人而言或许会想退缩,对锦玹绮而言,却是求之不得。
他心中一直以来都不能磨灭的念头,就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从前在锦氏,他不甘心只做一个奴颜婢膝的庶子,现在……他也想能够有更繁盛的未来。
毕竟,师尊不是说过么,他也不是不能想名扬天下这种事啊。
大概是觉得今天惊吓的次数已经够多,公冶慈也不再多说什么使人焦虑的话了,只是说:
“明日下山之前,先来见我。”
然后,他便转身回去了屋内,这次是真的再没有出来“恐吓”
弟子们的想法了。
而在关上门之后,公冶慈在翘起嘴角的同时,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
虽然他点名让锦玹绮代他前去大荒,是有那么一点为他们这趟旅途增添一些“活跃气氛”
的恶趣味,但今晚听过他们这几个小崽子的谈话之后,又觉得好像还真是非锦玹绮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