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被巨大的声响吸引进来,又在嵇乐生难看的表情中被赶了出去。
嵇乐生起身,走到门口,将屋门重重的关上之后,才回过头直视着真慈道人淡定自若的身影。
他不是蠢人,已然知晓再坚持下去对自己,对药王楼再没任何好处,只是,他仍有太多费解的地方——
“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晓这么多?”
“我的身份,不是一开始就告知楼主了么。”
公冶慈有问必答:
“至于为何知晓这么多,很难猜吗?锦玹绮的这块玉佩,似乎除了证明锦氏公子的身份外,再不能留作他用,楼主既然将其送走,除了送回锦氏,似乎也没第二个选项了——嗯,楼主应该也不会想将玉佩借给旁人假冒锦氏身份,挑起锦氏与药王楼的争端吧。”
嵇乐生已经又走回案几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真慈道人——居高临下的位置,却让嵇乐生有一种是自己在被俯视的错觉。
“最初的问题呢,你究竟如何得知我会将这枚玉佩送走,而不是留在药王楼中。”
公冶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这是一个秘密——楼主应该不会想听我说出判断的根据。”
嵇乐生:……
真是令人讨厌的说辞。
但他却真的没再继续逼问下去。
因为已经猜到了答案——他太过急功近利了。
但救世济人的药王楼楼主怎么能是急功近利,阿谀奉承之人呢,不但民众接受不了,嵇乐生本人披了多年大公无私的人皮,就算自知本性有欠缺之处,却也绝不愿意听到从别人口中讲说他恶劣本性的话语。
***
在真慈的记忆中,有这位楼主的相关叙说,此楼主能作为药王张知渺的亲传弟子出师,且成为一楼之主,本事毋庸置疑,但他又贪心想要更多的东西。
比如,将药王楼迁移到颐州中心锦云城去。
但锦云城是锦氏本家聚集之处,可不缺看诊之处,那些锦云城本地的医药之所,也并不欢迎药王楼的到来。
想要实现这种野望,只能讨好锦氏管事,慢慢打通锦氏的关卡。
但锦氏又有什么是一个分派他地的药王楼所没有的呢,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锦玹绮这个被驱逐出来的锦九公子,他自己找上药王楼,可不能怪药王楼利用他的身份了。
***
室内寂静,唯有煮茶之声,以及窗外飘荡进来的街市喧嚣。
锦玹绮坐的端正,低眉垂首,全身心放在眼前的茶水上,倒也不是茶水有多吸引人,而是他完全插入不到师尊和这位楼主的交谈中,但只是旁听,也让他难免为这位轻敌的楼主掬一把同情的泪水——如今的师尊,可不是和以前一样,有着符合长相的温柔无害,而是一不留神,就会落入他布下的陷阱中。
语言的陷阱,本就是让人防不胜防的存在,恰巧他死而复生的师尊,似乎颇为擅长此道。
楼主落败,也是情理之中。
嵇乐生重新坐回去了位置中,事已至此,怎么还不明白,这师徒两个是特意上门来打秋风了,可自己被真切的抓住把柄,就算再气愤,似乎也只能自认倒霉,没好气的说:
“你到底是想要什么,直接讲吧。”
公冶慈于是也不再多说废话,笑吟吟道:
“要求很简单,按照原价,赔我三千灵石就可以了。”
嵇乐生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报出这么一个数额出来。
三千灵石,对药王楼来说,倒也确实问题不大。
还以为要狮子大开口索要很过分的赔偿呢,原来就这么一点小追求,果然是见识短浅之人,连索要赔偿也只敢要这么一些。
嵇乐生刚要松一口气,取出灵石给他,忽然又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而后混沌的思维就像是被糊上纸的窗户,在一角的纸张被掀开后,紧接着如摧枯拉朽的速度,整张纸都被解开,露出彻底清明的内在——
“不对!
差点被你绕进去!”
嵇乐生坐直了身躯,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领地,对眼前这位真慈道人横眉冷对:
“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给你三千灵石,就算你要说我药王楼弄丢玉佩,你也得先拿出来三千灵石的赎金,才能再说索要玉佩之事,你拿不出来三千灵石的赎金,就算不拿出玉佩,也不欠你什么,你们两个想要空手套白狼,在这里撒泼打滚,污蔑药王楼,该要惭愧的是你师徒两个,难道还是我药王楼仁慈的过错了么!”
公冶慈却全没被拆穿诡计的失态,而是拍了拍巴掌,赞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