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属于他的,为什么不能是属于他的。
迎着张渊的目光,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他只看镜头,镜头里只有他。
镜头离张渊越来越近,设备阻挡,他看不清季苇一的脸,然而很确信对方就在对面看着他。
他终于想起自己要做什么。
陈之禾的道别。
隔着一层玻璃片,世界上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陈之禾在和谁道别,他在和谁道别?
陈之禾不想道别,他也不想。
戏演到最后,他不想道别。可是没有办法,陈之禾没有选择。
他以前也没有选择,母亲,父亲,冯帆。说病就病,说走就走。
但他以前没有意识到离别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张渊慢慢抬起手,在雨中用手语说出了陈之禾在电影里的最后一句台词。
“再见。”
有什么咸咸的东西,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流进他的嘴里。
疲惫模糊界限,痛苦阻隔视听。
他没听见程秋喊停,没听见谁在夸他,没意识到有人把浴巾盖在他头上。
只看到季苇一把摄影机递出去,跌坐在地上的一刻。
周围围着很多人,他逐一拨开他们,走到季苇一面前,用巨大的浴巾兜头罩住彼此。
人工制造的雨已经停了,寂静一片,过分狭小的空间内,脸贴着脸,温热的呼吸彼此争夺氧气。
他和他分明只是淋了一场不太均匀的大雨,却如同劫后余生,共享喜悦。
张渊听到季苇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拍完了,别哭了。”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在流泪,眼泪一时像是止不住,季苇一轻声喊他:“张渊。”
那嘴唇在离他太近的地方一张一合,张渊听不清他说什么,只是本能地靠近,靠近。
越靠越近。
季苇一没有躲,一个冰凉的,柔软的东西最终印在他唇上。
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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