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吴尘,跟我回去。”
沈复再次重复,他放软声调,劝导道,“你也养了吴尘二十年,他也是你的孩子,叫你一声师父。
为师亦是为父,你怎么忍心——”
余寂突然打断:“我从来,都只让他喊我师尊。”
“啊啊啊——”
吴尘撕心裂肺的喊叫,痛到模糊的意识硬是重新被疼到清醒,吴尘睁大眼睛,几乎眦目欲裂,眼角淌下的不是泪也不是血,而是璀璨的灵液。
余寂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目露喜悦,再一次加大灵力灌注,在吴尘的挣扎中,抽出越发多的丝线缠绕吴尘的躯体。
“你!”
沈复举起剑,正想狠心挥砍下,到底还是让剑偏了几寸,深深刺进余寂的肩膀。
余寂手一抖,控制吴尘的灵光在一刹那暗淡了几分,又马上恢复原样。
“余寂,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下呢?放过吴尘,也放过自己,难道不行吗?难道很难吗?”
沈复看着自己剑上的、属于余寂的血,他听着身后吴尘的哭嚎,厉声问余寂道:“如此决绝,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你是在断自己的后路!
这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本来就没多少选择的机会。”
余寂一手抓住沈复刺到自己骨血中的剑,另一手仍然坚持不懈的给吴尘施加疼痛。
“后路?我从来没有后路。”
一路的风霜,对那些本就有华服裹身的人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他这种一无所有的人而言,每一片霜雪的重量都难以承担。
前路晦暗,至于退路……他早就用退路去换了三分机缘。
别人与生俱来的东西,他得压上一切去赌去换。
良心,善念……这些东西,在他因为修为滞涩不前整宿整宿睡不着时,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放弃了。
为了往上爬,放弃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又有什么错?
余寂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他也知道自己一直都错了。
他杀光了知情人,装作好人,骗过所有人,唯独骗不过自己。
曾经千万,都不值一叹,回首往事,皆不值一览。
余寂将视线转移到吴尘身上,他仔细观察吴尘的情况,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掌中灵光缓缓消散。
吴尘身边的禁制也随之消散,陈青山赶忙上前抱住吴尘,免得他摔下。
吴尘一落到陈青山怀中,又昏昏沉沉地昏迷过去。
而此时,余寂抓住沈复的剑,一点一点用力拔出。
“师兄,不是说要对我不客气吗?”
余寂微笑道,“所以……”
沈复心间一震,他想把剑收回来,却发现余寂死死抓住他的本命剑,让他这个主人都无法撼动分毫。
“够了,余寂,你放下了吴尘,现在跟我回去,回去晋升,我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突然说不出话来,余寂笑着握住他的剑,卸下了所有的防御,让剑尖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师兄,你早就该往这里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