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还在时,会抱着他哄,可是爹娘不在了,他哭了也没有任何用处,以前的陈青山总是在推开门的前一刻,咬着牙松开手。
门关上后,陈青山上一世花了一辈子,都没再打开过一次。
掌心用力,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想要推开这扇门,远比他所想的要简单。
陈青山挥了挥开门所带起的尘埃,走进去,在厚厚的灰尘中留下了一串脚印。
原本以为自己都快忘了,可不曾想一看到屋内陈设布局,年幼时的回忆通通都涌上心头。
每一个熟悉的东西都摆在熟悉的位置,除了那一层厚厚的灰,似乎一切都像昨天一样。
陈青山留恋地望过房间每个角落,扫过,擦过,丈量过每一寸地方。
爹娘的房间打扫完,就是清水的小屋子。
清水很乖,她还没陈青山腰高的时候,就会自己拖着大扫把扫地,她说哥哥辛苦,要给哥哥分担。
清水的房间很整齐,没有爹娘,陈青山也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她,清水自己也把自己收拾的很好,不哭不闹。
其他孩子有爹娘给的小玩意,年岁不大的陈青山能养活他们两人已是勉强,清水懂事,极少要什么东西,自己趴在姨姨婶婶身边,讨根绳子编着玩,也自得其乐。
陈青山要给清水立衣冠冢,他打扫完,想拿个清水的东西。
看了一圈,都不舍得。
最后又转出去,坐在凳子上,支着下巴,呆呆地望着院子发愣。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往外掏东西。
陈正行送他的酒,陈正行藏了一路的儿子的画像,陈正行编起来,边缘泛黄的、绑着小红绳的草蚱蜢。
陈青山将画像放到爹娘房间桌子上,草蚱蜢留给了小清水,自己则抱着酒坛子,打开碗柜摸出个小碗,冲洗干净,给自己倒上了一碗酒。
闻着挺香,就是有些尝不出味道。
陈青山撑着脑袋,一口一口地灌着酒。
一碗喝完,他还剩大半坛,陈青山却不多喝,他爹就给他留下这么些东西,剩下的,他打算封起来,留着以后怀念。
陈青山抱着酒坛子在屋里转了一圈,将酒藏好,再提着老锄头找到后山他娘的墓,再旁边挖了两个坑。
大一点的是他爹的,小一点的是清水的。
过往多少事,都归为三座青冢。
陈青山找了两块石头,用剑劈开,刻下碑文,依次立好。
做完这些,陈青山一屁股坐在三个墓碑前,嘴里低声说了很多话。
……
傍晚,陈青山才乘着月色回到灵山。
他先去找了沈复长老,三年不回灵山,灵山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沈复长老头发还是一样的白,在屋中揉眉的灯影投射在窗上。
陈青山敲了敲门,沈复长老没说话,只是一挥手,房门缓缓移开了一条缝隙。
“师父,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