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罢,他将信折作竹叶形,塞入一节空心竹管,以蜡封之。
信送出后,风幽篁在书房内来回踱步,额上满是焦虑的汗珠。
不过半个时辰,兰一臣便匆匆赶来。
当时,他还没有睡,听闻窗外鸽子咕咕,便知是小竹子的来信,这是他们日常通话的方式,不经由第三人之手。
他看着信纸,眉头紧锁,没想到风幽篁除了隐瞒自己女子身份外,还收留了会令自己身陷险境的孩子。
他将信烧完之后,便匆匆的来风府会合。见到她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他沉思片刻后说道:“如今局势危急,若直接交出风逸臣,恐落人口实;若不交,罗秉忠定会借题发挥。”
风幽篁急切道:“那如何是好?”
兰一臣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低声道:“我们可先将两个孩子转移至安全之地,对外宣称他已失踪。再暗中调查罗秉忠的把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风幽篁微微点头,觉得此计可行。当晚,风逸臣和梅景尧便被秘密转移。
次日黎明,御史台果然沸腾一片。
早朝,罗秉忠呈上奏折,弹劾风幽篁私藏逆臣之后。
御史大夫方孟尧率先发难,“陛下,风幽篁身为风宪之臣,却藏匿梅氏遗孤,教读授室,形同父子。昔日闲王以逆谋之罪伏诛,其党羽一并获罪,今其遗孤复得近侍帷幄,是何居心?”
风幽篁也早已想好了罪状,不辩己冤,烦请重责。
“臣罪有三:
一曰慈,其遗孤尚是幼儿,亦是梅润笙唯一之子,臣不忍其殒;
二曰愚,所谓稚子无过,可教可化,不该牵连其子;
三曰傲,自负能保,其不为逆。
微臣知罪,愿削职没产,唯求陛下垂怜,赦免幼子流落。”
满朝哗然,竟然有人真的傻,傻的愿意放弃自己一品大员的官职,去维护自己兄弟的孩子,这种义真是难能可贵。
可即便如此,帝王之心难测。他是蛰伏于黑暗中的猫头鹰,从来不是会手下留情的软弱君主。
他当即下令镇抚司彻查风府。
镇抚司指挥使不敢怠慢,率人直奔风府。风幽篁得知消息,心沉到了谷底。
当镇抚司的人搜遍风府,却发现并没有孩童,只有一些孩子的玩具落在角落。
重新回来禀报之后,陛下还未发话,倒有一人先开了口。
罗秉忠冷笑:“风大人,这作何解释?莫不是畏罪转移了逆臣之后?”
此时兰一臣站出来,不慌不忙道:“陛下,此事必有蹊跷。风大人一向清正,怎会做出这等事。如今孩子失踪,恐是有人故意陷害。”
新帝沉思片刻,下令务必找回孩子,真相大白之前,风幽篁暂押天牢。
当夜,兰一臣独自入宫,携一盏青灯,独对天颜。
这一场交锋无人知晓,只是最后新帝长叹三声,传旨:
“风幽篁革去官职,永不叙用;梅润笙之子可留,等及冠之时允前去寻父。”
罗秉忠得知结果,心中愤懑难平。他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风幽篁,更不想让梅氏遗孤安然无恙。
他决定暗中调查兰一臣,想找出他与风幽篁之间的关联,再想办法扳回一局。
风幽篁无罪释放那日,出门第一个见到的便是兰一臣,他一袭白衣等在牢房门口,回身见她时,浅淡一笑,仿佛一切都不过尔尔。
风幽篁是真的自由了,她不用小心翼翼地藏起女子身份,在朝堂里蝇营狗苟,她其实更喜欢的是经商,手里握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吃穿不愁,余生足矣。
风寒竹有些不满,“唉,我说你眼里只有他了是吧?没看到我这个哥哥也等在这儿吗?”
风幽篁偏过头来才看到风寒竹其实也在,还有哑女一同来了,她笑了笑,“怎么会呢?早就看到你了!”
他们一同去了酒楼吃酒,算是给风幽篁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