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摸到的刹那,霍景盛就红了眼眶。
——乔宴的手太凉了。
霍景盛猛地攥紧,却又怕捏疼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拢在掌心,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热那冰凉的手指。
他缓缓蹲跪在床边,喉结滚动数次,才终于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唤:
“宴宴…”
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连他自己都陌生。若是乔宴醒着,怕是要蹙着眉,软软地抱怨一句“哥哥声音好难听”。
混沌的意识里,乔宴只觉得眼前光影错乱。
他看见乔怀庆面目狰狞地朝他挥下皮带,又看见自己被关在冰冷的铁笼里,大雨倾盆,雷声轰鸣,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蜷缩在黑暗里。
好冷…
好怕…
他无助地啜泣:“有人吗…有人在吗…”
他呜咽着把自己抱成一团,可寒意仍如毒蛇般缠绕而上,刺入骨髓。天空黑云翻涌,电光撕裂夜幕,雷声越来越近,震得他耳膜生疼。
他不敢睁眼,可下一秒,一只狰狞的利爪破开云层,狠狠刺进他的胸膛!
“呜…!”
剧痛让他浑身痉挛,那只手在他的胸腔里翻搅、撕扯,最后猛地一拽——他的心脏被生生挖了出来!
乔宴颤抖着睁开泪眼,看见那只怪物当着他的面,一口一口啃噬着他的心脏。鲜血顺着怪物的指缝滴落,它的脸不断扭曲变幻,一会儿是乔怀庆,一会儿是乔锦途,最后竟变成了乔太太!
她红唇如血,分不清是口红还是乔宴的心尖血,她低低笑着,眼神怨毒:
“乔宴,你终于下地狱了。”
“你就不该出现在乔家。”
“养了你十八年,连卖都卖不出价钱。”
“和你那便宜的婊子妈一起烂在泥地吧!”
“那婊子不过来过一趟…害得乔怀庆时时提起,时时拿我跟她比。她一个逃荒的野鸡她也配?!”
乔宴哆哆嗦嗦:“不是…”
“妈妈不是…不是婊子…”
“宴宴…”
“宴宴!”
恍惚间,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层层黑暗,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乔宴猛地抬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他拼命望向声音的方向,小手死死攥住铁笼栏杆,指节泛白。
“哥哥…哥哥…呜呜…”
他哭得喘不上气,拼命摇晃着铁笼,可冰冷的栏杆纹丝不动。他急得浑身发颤,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哥哥…哥哥…”
“宴宴,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看,不要听。”
“只听哥哥的声音,好不好?”
乔宴抽噎着点头,眼泪浸湿了整张小脸:“…好…只听哥哥的…”
他死死闭着眼,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双手紧紧抱住脑袋。
“宴宴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