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在无人相伴,寂寞在没有对手。
那挥起的断水一剑,那乘风而来的剑意,无人能懂,无人可过招。
一道清冽的剑势,一道凌厉的剑势,在山水之上相遇,剑风相缠,一时席卷一处,卷起泉水、春花、百草,作漫天飞舞的蝶。
两把剑终于在漫天的春色里相遇。
剑锋相错的刹那,夜州白和萧山渊交换了没有杀气的眼神——
山水从他们两人身上落下。
两把剑分散,又碰合。合拍,又错过。
暮色里的落日亲吻在山岗,萧山渊转过头,看向躺在自己身侧的夜州白。
夜州白正看着远方的高山。
萧山渊顺着夜州白的目光去望了一眼那高山,又淡淡垂眸,转向夜州白的侧脸。他不懂夜州白在看什么。他只知道,那并没有夜州白好看。
夜州白道:“我喜欢江淮的春天。你呢?阿渊,你从未提起过你的故乡。”
萧山渊想到什么,默默的收回了望着夜州白的目光。
“我的故乡,在大寂的国都,天都城。”萧山渊难得诚恳道,“我也喜欢江淮的春天。”
说着,萧山渊闭了闭眼睛,感受着晚风拂过皮肤的轻松。
萧山渊动了动唇,一种极为珍惜的心情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又道:“好像能在这里,这样躺着一辈子。”
也许是因为萧山渊难得与自己敞开心扉,至少他现在知道萧山渊的故乡在何处,夜州白露出了一点喜悦的笑意:“一辈子……你想的真远啊。”
萧山渊睁开眼睛,又看向夜州白:“那你呢?你在想什么?”
夜州白则是依然看着自己的上方,他并没有很认真的想这个问题,只是随意一想,道:“我在想今夜书院饭堂,会做什么吃的。”
萧山渊觉着夜州白太敷衍。他没有答话,却在心里想,无论饭堂做了什么都没有关系。若是做了夜州白爱吃的,那自然是好的,若是又做了他不喜的,他也会为他寻些他爱吃的来。
只是这种心情,夜州白不会明白。
他也不必明白。
夜州白总是这样的。他似乎对所有事情都看得云淡风轻,也对所有人都温和以待。但萧山渊做不到如此。
暮色四合,夜州白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了许多。他才轻轻扭过头,看向在小憩的萧山渊。
借着仅剩一点的未落的天光,夜州白用目光把萧山渊的脸描摹了一遍。
他心里说了万万句感激。
感激自己这一趟,遇见了萧山渊。他知道萧山渊是不愿与别人论剑的,因为他的剑势有着不似这个年纪的少年的凌厉,他的一剑,可杀至山水颠覆。
但他还是在自己的身边,让遇魔剑冷静下来。
夜州白不再寂寞了。
不止是在剑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