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桅一脸严肃地又问一遍,“长脖子先生说,你之前是被人暗算打伤了?不是说已经快痊愈了吗?看这样子,怎么像是又恶化了呢?”
“……”
我说聊正事。
她就来问我的伤。
终于捋清这点的生物心中一动,藏在本体下方的触须几乎本能地蜷缩起来,念头迅速飞转,发出的声音登时弱了下去。
“谢谢你的关心。”
他一边出声,一边故作无意地侧身,好叫身上的伤口露出得更多一些,暗暗懊悔今天的亮片加得太多了,搞得都有些挡视线。
“这事说来——”
“虽然理解你们的种族特质,但不得不说,在这种世界还会被伤成这样,实在是有点菜了哦。”
白桅漫不经心地把后半句话说完,饶有兴致地玩着手里的靠垫,声音恰好和他的重叠在一处。
直到说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抬眼,“啊呀不好意思,你刚才是要说什么吗?”
“真是对不住,你刚才声音太小了,我都没听见。”
灰信风:“…………”
“没什么。
只是想说小伤而已。”
他若无其事地说着,默默将身体又转了回去:“不用在意,主要还是我自己不当心。”
“所以伤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白桅没有理会他的找补,自顾自地偏头发问,“还是以前那些追杀你的人吗?”
她面上表情没任何改变,只是在说到后半句时,眼神微微沉下些许。
这回,缸中生物却是真的沉默了。
过一会儿,才认真道:“不,完全不是。
“事情是在怪谈里发生的。”
他身体微微靠向缸边,语气亦凝重起来:
“起因是我看到了一个人类。
“他当时正在杀人。”
*
说来也巧,这事其实就发生在白桅来到这世界的不久之前。
灰信风也是走扶谈办的路子过来的,比她来得要早,一来就立刻开始实践自己的“怪谈加班怨气收集方案”
,因此他的怪谈,运营状况一度相当不错。
而当时,他正和平常那样,百无聊赖地安排进入怪谈的人类加班,顺便完成他在咸鱼上接的ppt代写单子。
他的怪谈和白桅的一样,都是以需要自己来作为中枢驱动的。
不同的是,白桅在作为中枢时,会陷入完全的沉眠,而他,因为种族特性,可以在本体沉眠时,另外分出一部分的自己,以精神体的形式在怪谈范围内游荡。
正因为如此,他当时亲眼看到了——一个参与怪谈的人类,以道具交易的名义,将另一名玩家偷偷约到了没人的地方。
跟着突然暴起,抓起对方的脑袋,狠狠地往墙上撞。
一下、两下……血很快就淌出来,落了满地。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不光是被攻击的那人来不及反应,就连隐匿身形悄悄跟在后面的灰信风都看懵了。
来不及细想,他第一反应就是制止。
倒不是为了正义或是别的什么,主要是不想有玩家莫名其妙死在他的怪谈里;然而才靠过去,他就立刻感受到了一阵冷意。
也直到这时,他才终于看到,那个打人的玩家身上,有东西。
背上趴着一只巨大的、漆黑的、仿佛动物影子一样的东西。